写给狌

在空中

 


我给自己的爱设定了范本。有一段时间,弗洛姆的《爱的艺术》总带在身边——多少次在朋友和恋人失望地离去后,如果有遗愿清单,那么学会爱、必定是排列其上的第一条。恰好在读那样一本书:爱的火苗在自己对自己的争吵中碰撞出;恰好遇到黄狌:在连续的巧合后,我们坐在桌子对面,我看着她——战栗地感到她从拉萨巍巍雪山中的河水中流淌到我生涉的脚步旁,远远超越了与陌生人的一米安全线。Es muss sein?Es muss sein。所以对着她流动的眼与睫毛,我伸出了手。

那是怎样的一种喜悦?凌晨五点去见她的路上,校园丝毫没有醒来,像背对全世界的偷情。在这条走了无数的路上——第一次想要吵醒沉睡的混沌的步伐一致的人们、吵醒沉沦的混乱的面对终局的世界。我取下蓝牙耳机,迅速按下音量上键。

回过头来讲连续的巧合,不过是布朗运动的具现化——生命是生命的首演,人们无规则地做着无法衡量重量的事。我应当先说“你好!”还是“你好👋”,挑一个天气适宜心情愉快(恰好在公园午觉就更不错)的日子表白、还是保持缄默先为“喜欢”这种虚无的概念作解读或诠释?生活像捉摸不透的远古地球,在三百万年后你才会从博物馆知道自己属于哪片大陆。

保持缄默的一年零五个月后,我终于再对着更湿润的流动的眼与睫毛,告诉在场的两个人:我爱你。人最多讲的三千汉字里,“我”、“你”和“爱”可能是最频繁的部分,我和你每天都偏爱排列组合汉字来按下自己的音量上键,哪怕一次只改变一个字,我们编写了人类历史最长的无意义的史诗。我只是想要说,在如此久的日常如此多的排列里,在此之前,我从未讲出过这个特定的组合。这不涉及某次坐在同一张桌的巧合,也不是什么大叫着“命运”的爱情故事,这只与在场的两个人有关:小蓝和黄狌,以及它们从来不曾意识到的身体里缺失的对方的一部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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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要变成 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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